论坛上的一个问题——“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富有”是否“真的是债务堆出来的错觉”——吸引了各种各样的意见,但也有不少人表达了与评论者GeorgeC一样的看法。
“我经常有这种郁闷,似乎我周围的每个人都很有钱,”他写道,并补充说,他常常感到不解,自己认识的那些收入与他不相上下的人,怎样买得起他买不起的东西。
“说实话,有时候,这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儿笨,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失败,”他补充道。
毫无疑问,大多数人都可以改进他们的财务处理方式。但更好的财务管理通常并非罪魁祸首:当一些人似乎能够负担得起比他们的收入所表明的多得多的东西时,这往往是因为他们有外人看不见的财富或债务。
“财富甚至比收入更隐蔽,因为没有工作可以关联,”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教授道尔顿·康利(Dalton Conley)说。我们对教授或企业律师的收入有大致的概念,但“在家庭财富方面,我们毫无线索”。
住在华盛顿地区的艾伦知道那种嫉妒和好奇的感觉。与其他在本文中谈论个人经历的人一样,艾伦要求不具名,只让记者用她的中间名,以便公开分享她对朋友消费习惯的私人想法。
多年来,艾伦看着工作与自己类似、有同样数量孩子的朋友们,在几乎所有方面都比她家花钱更慷慨大方。他们花大钱扩建房子。他们外出度假的次数是她家的两倍,而且是去更远的地方。他们开更好的车。
她曾对此有很不好的感受,认为自己和丈夫在财务管理上就是不如人家。
“当我们不知道事情的全部时,我们陷入自责,”她说。
后来,一切都崩溃了。原来这家人主要靠借债过日子。他们的房贷高于房子的价值,不得不把房子卖掉。他们现在住在租来的公寓里。
“我确实觉得自己出了口气,”艾伦说。“我猜我们没做错什么。”
当然,并不是所有看似在超前消费的人都在透支信用卡。
莎伦(化名)住在纽约州的韦斯特切斯特县,亲戚为她的孩子支付了全部大学学费,还给这家人提供了其他的帮助。
她不喜欢与人分享这一点,“有一些是因为我想保护丈夫的形象,不想让人知道他在靠贵人相助,”她说。“我也觉得很幸运,感觉不太公平。我觉得不舒服,但我很高兴能有这样的帮助。”
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教授弗雷德里克·惠里(Frederick Wherry)认同这种观点。“当我们在生活中摸索前进的时候,有一件事有助于我们保护自己,那就是我们非常依赖保密,”他说。“我们确实在努力保护我们对自己的认识,以及别人对我们的认识。”
我认同这种感觉。父母为我几个儿子的大学学费出了一份力,虽然在讨论大学费用时我可能会提到这件事,但我肯定不会强调它。我宁愿被视为一个自律、精明的人,能为儿子们八年的大学生活攒下几十万美元,也不愿被视为一个依赖父母帮助的人。所以我也是问题的一部分。
人们不仅想淡化自己从家族继承的财富或金钱,“而且还积极地试图隐藏它,”康利说。“我们有种个人主义的意识形态,崇尚白手起家的男女。”
从理论上讲,工作更努力和收入更高之间是有关联性的,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商学院(University of Wisconsin at Madison School of Business)市场营销学教授埃文·波尔曼(Evan Polman)说。“继承违反了这种相关性。”
那么,有什么大不了呢?如果我们不知道邻居们新装修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呢?几乎没有人希望所有人的财务状况都是透明的。
但这种保密会强化这样一种观念:只有个人的选择才能积累财富,而不是法律和政策,以及我们的国家历史。
“这似乎是一个直截了当的文化问题,但在我们如何看待金钱保密及其后果方面,公共政策也在发挥作用,”身为尊严与债务网络(Dignity and Debt Network)主任的惠里说。人们需要理解其他人也处于类似的情况——为上大学、退休或医疗保险而苦苦挣扎——才能意识到这不是个人的失败,并且推动改革。
“这就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,”他说。“如果只是你自己的问题,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。”
与低收入和中等收入社区相比,这些问题在富裕地区很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得到解决。在中低收入社区,“你可能更清楚邻居们的困境,”惠里说。“是的,我们需要自己负责任,但更多的是一种感觉,有些远远超出我个人能力范围的东西,正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。”
“在工会化程度较高的国家,金钱方面的保密性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有所不同,”康利说,“那里的工资更透明。”
有人说,如果我们只看财富的表象,就会把注意力放在错误的事情上。如今的现实是,如果我们要羡慕邻居,不应该是为了他们的宝马车或新泳池。应该羡慕他们充足的退休金账户或优厚的医疗保险,因为有能力存下大量金钱,保障我们和孩子的将来,这才是如今真正的财富标志。
最富有的1%的家庭也会有用于炫耀的支出,但是“真正让他们与众不同的,是他们的不显眼的消费支出,”南加州大学公共政策教授伊丽莎白·卡里德-霍尔基特(Elizabeth Currid-Halkett)说,她的书《积少成多:一个关于渴望出人头地的阶层的推论》(The Sum of Small Things: A Theory of the Aspirational Class)是一本分析美国人消费习惯的著作。
在过去的几十年里,富人在教育和退休方面的支出增加了,而中产阶级在这些方面的支出基本保持不变。
例如,在2014年,也就是卡里德-霍尔基特进行分析研究的最后一年,美国收入最高的1%的人——年收入至少34万美元——平均把总支出的6%用于教育。根据她的研究,这一比例自1996年以来显著上升。
卡里德-霍尔基特说,中产阶级——2014年年收入在4万到6万美元之间的人群——只有大约1%的支出用于教育,这个数字在近20年里一直保持不变。
高收入者大约20%的支出用于个人保险和养老金——2014年的年平均支出为3.25万美元——相比之下,中产阶级这方面支出不到4000美元,占8%左右。
“富人消费模式的变化可能是当今美国阶级分化的最大标志,”她说。
毫无疑问,有些人会嘲笑那些把自己和邻居比较的人,并且建议这样的人关注自己的生活就好。这是有道理的。但是好胜心和好奇心是人性的一部分。
查尔斯(这是他的中名)住在大菲尼克斯地区,他说他对那些似乎一直在花钱却没有可见收入的朋友有着种种猜想。
“他们做的事绝对能让我和妻子摸不着头脑,”他说。“我觉得我们的生活完全没问题。但我确实觉得,全国到处都是这种人,大家看了都会想:‘他们是怎么做到的?他们怎么能买得起呢?’”
发表回复